争美人：一个貂蝉三省“爱”——米脂卷入“貂

    貂蝉，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在罗贯中的笔下，她以一己之力，力挽汉室于狂澜，上演了一场可歌可泣的连环美人计。尽管现代历史学家经过考证认为，“貂蝉有无其人史无明载”，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对貂蝉的热爱，前不久播出的电视剧《新三国》更是引发了世人对貂蝉的新一轮热议。
    说貂蝉，议貂蝉，那么，貂蝉故里究竟在哪里？对此，我省的米脂县、甘肃的康乐县以及山西的忻州市都声称自己才是貂蝉真正的故乡，并且都围绕貂蝉故里大做文章。不过，拨开争执的重重浮云，一个巨大的“利”字呈现在人们眼前。美人之争的背后，实乃三地利益之争。
    貂蝉在三省的传说
    6月9日中午，在米脂县杜家石沟镇艾好湾村一偏僻的山峁，一个简陋的砖房突兀地矗立在半山腰处。
    门是锁着的。74岁的杜诚亮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打开门，一个与常见的观音菩萨塑像颇为相像的女性雕塑跃入眼帘。一幅“貂蝉美名千古传，英雄功德万代颂”的对联，明确无误地告诉外人，这里“供奉”的就是赫赫有名的美人貂蝉。貂蝉像背后，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深不见底。据说貂蝉就出生于此。这个洞，就叫做貂蝉洞。
    杜诚亮老人说，原先貂蝉洞没有任何保护。2000年，他和几个村民在这里盖了砖房，塑了雕像，钥匙由他掌握。自那以后，所有来参观的人，必须要经过他才能看到貂蝉洞的真面目。他们也趁机向参观者兜售一点平安符之类的小挂件。
    尽管貂蝉洞的破败让很多人期望而来，失望而归，但在米脂，关于貂蝉洞的传说却非常久远。早在康熙二十年的《米脂县志》就记载曰：“貂蝉洞在城西艾蒿（即今杜家石沟镇艾好湾村），亦俗传也”。
    “貂蝉当然是米脂人，我们的县志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且这在全国也是唯一的。”米脂县县长姚宏肯定地说。
    同样声称自己是貂蝉故里的甘肃康乐县和山西省忻州市，当然也有自己的依据。
    康乐县的貂蝉故里之说，源于《三国志平话》中，貂蝉向司徒王允自我介绍：“贱妾本姓任，家长是吕布，自临洮关相失……”而康乐的胭脂川因出产胭脂赤兔马而得名。据《临洮府志》《河州志》载：三国时吕布所乘胭脂马即出于胭脂川。近日，康乐县委宣传部在一份公开文件里也提到，康乐县（古称洮河西乡）确实存有貂地湾、貂崖沟、上马石、貂蝉庙遗址及有关貂蝉降服赤兔马等传说和记载。
    而山西忻州的貂蝉故里之说则源于数百年来流传甚广的元杂剧《锦云堂暗定连环计》，剧中貂蝉对王允说：“您孩儿又是这里人，是忻州木耳村人氏，任昂之女，小字红昌，因汉灵帝刷选宫女，将您孩儿取入宫中，掌貂蝉冠来，因此唤做貂蝉。”
    就这样，分属三省的三地，共同爱上了一个“史无明载”的貂蝉。
    貂蝉的价值谁都知道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殷墟考古队队长唐际根认为，很多地方参与到名人故里之争的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有可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二是借此提升本地知名度；三是通过对遗址和名人故里的修整，优化当地环境。
    用这三方面原因，来解释陕甘晋三地对貂蝉故里的争夺，自然也是完全合适的。俗话说，无利不起早。米脂、康乐、忻州三地无一例外地希望通过打造貂蝉故里品牌，来发展、促进各自的旅游产业。
    前不久，康乐县委书记李生发在接受《兰州晨报》记者采访时就坦言，今年该县将利用县城三面依河的地理优势围成人工湖，建造以貂蝉塑像为标志的主题微缩观光公园，再深入挖掘建设貂蝉故里胭脂川各类遗迹，辅以各类生态绿色优势，发展康乐县旅游产业。
    而山西省忻州市忻府区政府为开发旅游资源，也早在1992年就划地4000余平方米、投资近百万余元，兴建了一座陵园，取名“貂蝉陵园”。木耳村的村民近年来还先后修复了村中的过街牌楼、前殿、后殿、王允街以及貂蝉戏台、貂蝉彩塑馆等，以此大张旗鼓地招徕游客。
    同样，现在每年仅有数万游客，旅游收入甚微的米脂县，也希望通过打造貂蝉故里这一品牌，吸引更多游客的到来，从而促进当地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尽快甩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实际上，从2000年开始，米脂就围绕貂蝉故里这一主题做了大量文章。”米脂县文体事业局局长乔雄波说，2003年，米脂县出台的《旅游发展总体规划》中就已明确提出，要依托貂蝉洞，把“貂蝉故里柳家洼”作为品牌景区进行规划设计。
    6月10日，记者在现场看到，这个已累计投入超过1000万元、最终被命名为“貂蝉度假山庄”的景区，宾馆、亭台、游船等各项设施已基本完善，即将对外开放。景区负责人党玉山高兴地说，现在每个周末都有很多游客前来游玩，等正式开放后，来的人肯定更多，景区的经济效益绝对不是问题。
    此外，2008年，米脂县还投资2000多万元，在县城无定河岸边修建了貂蝉广场，并树立起高达7．5米的全国最大的貂蝉塑像。
    “同样是在2008年，县政府还请《延河》杂志副主编、米脂县挂职副县长张艳茜和本地作家毕华勇合写了一本小说《貂蝉演义》，目前已基本完稿，马上就要出版。听说县上还打算把它改编成电视剧。”乔雄波说。
    米脂两次卷入商标争执
    虽然这些年陕甘晋三地围绕“貂蝉故里”主题可谓动作频频，但因无法进行量化比较，也就不能说谁更胜一筹。但是，在国家工商总局注册 “貂蝉故里”，和山西忻州的沉默相比，米脂虽然已经觉悟，但甘肃康乐县已明显领先一步。
    乔雄波介绍：“据我所知，在国家允许注册的45个产品与服务大类中，甘肃已成功注册30个，但我们一直都不知道。现在，甘肃方面又在注册另外15个大类，并已处于公示阶段。如果我们再不争取，将痛失‘貂蝉故里’这一金字招牌。因此，以县志为依据，我们将理直气壮地提出异议，并积极进行注册。”
    事实上，米脂卷入类似的商标注册之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2003年，米脂县就与延安市宝塔区围绕“米脂婆姨”品牌发生过一次争执。不过，两次争执有一个共同点：米脂县均处被动地位。
    2003年8月，时任延安市委书记的王侠在宝塔区调研时说，走访过许多大城市，这些城市的人都喜欢请延安的女娃娃做家政。但延安的家政服务有名气却没特点，于是王侠书记提出打“米脂婆姨”这张牌，充分利用富余的人力资源，办一个有特色的家政服务培训学校，提高家政服务档次，使“米脂婆姨”形成规模，形成品牌。
    随后，宝塔区派人前往西安，委托一家商标事务所正式向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寄出注册“米脂婆姨”商标的申请书。
    “宝塔区开始注册以后我们才得到相关消息。当时，对米脂县干部群众的震动特别大。为什么是外人在注册‘米脂婆姨’品牌？我们都干什么去了？”乔雄波激动地回忆说。鉴于宝塔区行动早，已经占得先机，同年10月30日，时任米脂县长的王丽华决定亲自带队去北京。
    同一天，宝塔区的商标注册材料也从西安寄往北京。
    11月1日，王丽华一行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北京请人设计好米脂婆姨商标。两天后，米脂县在北京聘请的商标注册代理机构正式在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大厅提交了注册材料。
    “为了防止‘米脂婆姨’再被人抢注，我们在国家允许注册的45个产品与服务大类中选出了33类，都注册了‘米脂婆姨’，一共花了6．8万元，我们认为这钱花得值，绝不能再让无形资产白白流失了。”曾参与了注册过程的一位米脂干部回忆说。
    随后，在围绕“米脂婆姨”这一品牌建展览馆、拍电视剧、搞摄影展之外，县政府还将它几乎无偿地提供给本地民营企业使用，利用该品牌的品牌效应，带动本地民营经济的发展。陕西米脂婆姨贡米有限责任公司负责人杜梅开心地说：“目前，米脂县仅做贡米的企业就有十几家，但使用‘米脂婆姨’牌子的只有我们一家。自2006年开始使用‘米脂婆姨’品牌生产贡米后，公司的销量明显增加。很多顾客都是冲着这块牌子来的。”
    不过，记者在调查中也发现，虽然米脂县在国家允许注册的45个产品与服务大类中共注册多达33类，但目前全县却仅有七八家企业在生产“米脂婆姨”牌产品，且多以农副加工产品为主。而当年曾经红火一时、学校人满为患、每期需要从报名的200多人中择优录取80人的“米脂婆姨”劳务品牌，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风光不再。到今年6月，米脂职教中心家政专业的花名册上仅剩下2个孩子的名字。
    亦步亦趋到几时
    从“米脂婆姨”到“貂蝉故里”，米脂县似乎总是在被迫争注商标。
    对此现象，米脂县县长姚宏认为，一方面是由于米脂干部群众的文化意识和经济意识薄弱，没有看到文化的潜在影响力和经济效益；另一方面，则是由于米脂县经济基础较差，客观上没有经济实力去做。
    “另外，陕北的很多人认为，只有无中生有的东西才会去注册。我的老先人留下来的东西还注什么册？”姚宏说，正是因为这种错误的理念，米脂才在商标注册中显得处处被动。
    米脂是一个文化大县，全县共有市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7个，其中包含杨家沟革命旧址、盘龙山古建筑群（李自成行宫）、姜氏庄园等3个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除了 “米脂婆姨”、“貂蝉故里”之外，李自成“闯王故里”、“窑洞古城”等都是它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无可争议的资源。
    “虽然李自成是米脂人毫无异议，但作为农民起义领袖，他在很多地方都呆过，而且他的大顺政权也不是在米脂建立的。现在谁能保证别的地方不会和我们争夺 ‘闯王牌’、‘大顺牌’、‘永昌牌 （大顺政权年号）’？”乔雄波焦急地说。不过，他也表示，尽管目前“闯王故里”等资源的品牌注册还没有提到议事日程，但经过这次貂蝉故里之争，米脂县上上下下应该会警醒，应该很快就会注册相关品牌。